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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庆小长假,我回到生我养我的娘家——黄铺。
✦ 一大清早,我便提着大包小袋上了一辆敞篷式的四轮车,四轮车突突地行驶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,发出“突、突、突”的声响。不时地惊起几只飞鸟,从头顶飞过。车开得也算快的,风吹起长发飘了起来,耳边呼呼地,感觉好惬意!几弯几转,几弯几转,上岭下坡,上岭下坡,不一会儿就到了家。年过古稀的老妈,满头银发,佝偻着身子,正站在门口的石板上,眯着眼睛看着我回来的方向,看见我下了车,步履蹒跚地向我走来,一个劲地喃喃地说:
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,还带啥东西。”
看见母亲笑容可掬地模样,我的心顿时感觉暖暖地,爱也满满的。
✦ 娘家黄铺有山有水,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。我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,思绪万千。童年的我几乎从没走出过这座大山,日出日落都是在群山秀水中度过。家中姊妹五人,我是老小,一大家人的生活重担全落在爸妈肩上。父亲那时是村支书,当地的父母官,白天几乎不怎么在家的。有时回家匆匆吃个午饭就出去了,出门前总是把我们兄弟姐妹活儿分配好。体力活有哥哥姐姐们,轻松地活儿我是躲不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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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记忆犹新的,就是放牛。
买来乳牛养大再卖出去,可以赚钱。每天天刚放亮,我便牵出牛犊来到附近的山上,牛儿见了嫩嫩的青草,吃得够欢。我便采些不知名的野花,用草扎成一束戴在头上,自我陶醉。有时天刚下过雨,草丛中长出各种形状的蘑菇,我乐不思蜀的采起来,用草穿成一串一串,带回家。妈妈挑出能吃的蘑菇,洗净、烹炒,就成一盘山珍美味了。
✦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,哥哥姐姐们的学费在家里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父亲母亲总是叫上我们全家,砍树驮树。山上树木葱葱,父亲总是挑外型弯曲的树木砍伐,说笔直的树作用大,可以盖房子,可以制家具....摸来摸去也舍不得砍掉。父亲挥舞着锋利的斧头,
一下、两下、三下,
伴随着
‘嗨嗨嗨’
地喊声,豆大的汗珠从父亲的两鬓滚落,汗水湿透了衣裳。每每这时母亲总是迎上去,接过父亲手中的斧头,瘦弱地身躯发出的却是不可抗拒的力量。一棵树倒下了,二棵树也倒下了。 哥哥姐姐们便拿起砍刀,把多余的树枝砍去,我也不闲着,把砍下的树枝拖到平坦处,晒干,用来烧火做饭。留下的全是光秃秃的树干。父亲母亲便用锯条对这些树干进行分割。一顿劳作过后,树木全成了一段一段地。休息片刻,我们就力所能及地扛起树段子下山,人多力量大,不一会儿树段子全被运到河边。
▼ 那时没有公路,唯一的出山之路就是渡船。次日大清早,母亲就叫醒我们,船是不等人的,
“振奋二号”
发出轰隆隆地声音,缓缓地靠岸。卖树的人真多,大人扛大树,小孩扛小树,有秩序地上船。待人、树全上船后,振奋二号一路叫嚣着向前行驶,溅起白白的浪花。
▼ 船靠岸了,人们陆陆续续地有秩序地扛树下船,谁也不拥挤。码头卖树的人好多,过称、码好,一瞬间堆积成山。轮到我们的了,我们人多,称重大叔很有才,把我们的重量编了小号,张一、张二、张三、张四、张五。看着母亲手中一叠叠的钞票,我们的脸上笑开了花。
▼
暑假
,孩子最大的乐园便是牯牛背水库了。
吃过午饭,哥哥姐姐喜欢打争上游,我们几个小孩子从不午睡,总是叫上邻家的同龄人,瞒着大人来到水库边嬉戏玩乐。我胆小从不敢往深水跳,而邻家的小姐姐胆大的很,不会游泳还往深水里窜,好多次淹了个半死。
现在想来,仍叫人心惊胆战。
▼ 夏日的傍晚,我们便有事做了,做得多的要数我和二姐了。五点多我和二姐负责炒熟稻糠,炒熟了的稻糠香味扑鼻。你不禁会问,干什么用呢?告诉你们这是用来捕捉河虾的诱饵。我们事先用旧的网纱布裁成方形,再用两根竹鞭交叉撑起网纱布,四角固定好,最后用一根竹棍绑在交叉的地方,就成了虾摊。傍晚时分,我们背起竹篓,扛起虾摊,来到浅浅的河滩。天渐黑时,我们便把一小撮和湿了的稻糠放进虾摊里,没入水里,距离岸边六七尺远,最后用石头压住。就这样,十来个虾摊全被放进水里。河里虾子闻到香味纷纷来到虾摊里吃食,二姐眼疾手快地收起虾摊,我则提着竹篓,打着手电筒紧跟在后。不一会儿就捕捉了大半竹篓。看着竹篓里的河虾,在微弱的手电光下,闪着亮光,我和二姐心中满是喜悦。
▼ 有时候六十多岁的外婆也和我们一起划盆去河对岸捕虾。夜深人静,当我们凯旋归来时,四周黑乎乎一片,只有浆划水的声音。为了消除惊吓,我们总是大声高歌,外婆也被我们缠得没法,唱起黄梅戏小辞店、十二条手巾... 优美的腔调在盈盈的库水中荡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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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丫头,吃饭了!”
老妈的叫喊声,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。如今的沿库公路开通了,振奋二号也停用了。公交车开通了,山里人要想出山,方便多了。
三十多年前的往事,仿佛就在昨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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