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，宽敞的马路人潮涌动。末末畏畏缩缩蹲在简身边。巨大的车轮和无数的鞋子漠然穿梭于尘土之中。持续整天的夜暮下骤然汇成一个巨浪，看来扑灭了末末心中的兴奋。
末末望着几何形的天空。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踏上这城市的水泥路。高楼里整齐地嵌着或明或暗的窗，像无数只渺小而冷漠的眼睛。她曾经长久地透过这眼睛新奇地看外面。此刻，她深陷在背离了自己梦想的沼泽。她看不到妈妈所说的广阔天空。末末心里初次有了家的概念。那一个温暖恬静的地方。家，有末末心里缩成一朵美丽小花。她撒腿向马路对面跑去，她想回家。
“末末！”惊惶的尖叫声在空气中散开，整个城市随之静止。
一阵天眩地转之后，末末发现自己躺在简怀里，腥红的血液四处流溢，。四周围着丛林般的人群，末末焦急地舔简的脸，呜呜地叫，又看看四周的人，黑眼睛里闪着无助的光。人们好奇张望，议论纷纷。肥胖的司机从汽车里跑下来，拧起末末的脖子，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扔到一边，笨拙地抱起简。
末末娇小的身体被凌乱的大脚踩过，她精疲力尽地退出来，焦急地探着头。人群渐渐散开，末末望着空荡荡的马路，她的妈妈不见了，她想着妈妈的孩子是否也这样丢失的。黑压压的树林里传来几声似曾相识的猫叫，凄切无比。末末望着路边呜呜叫。人们冷漠的眼神像一只冰冷的大手将她拒之千里。
小瞳弓着背蹲在阴影里。他刚目睹了一场车祸，现在他正在出事女孩家的窗台上。房间亮着灯却没人。小瞳跳进房间，凝视着墙上他心仪已久的画。女孩苍白的脸上有一对浅黄色的猫眼，目光犀利，漆黑的头发从脸颊倾泻下来，嘴角浮着一丝诡异的笑，双臂斜垂着，背后洁白的翅膀肆无忌惮地展开，沉郁的黑色斗篷，身后是惨淡的白，荒芜至极。这是简最喜欢的自画像。小瞳迷恋那与自己隐隐相似的眼与笑。小瞳转过身，轻盈地跃上窗台，朝着夜空悲凉地叫着，又迅速蹿回地面。
没有人再谈起那为狗丧命的蠢姑娘。每天都会有无数新鲜的话题在城市中沸腾，像一滴浑浊的水，迅速地蒸发了。渐渐地，末末沦为一条孤独肮脏的流浪狗。她逐渐习惯了捡人们丢弃在路边的食物充饥，习惯了人们冷漠厌恶的眼神，也习惯了夹起尾巴垂着头在阴暗的小巷中踽踽而行。她想念妈妈，相信温情的爱抚与微笑，想念家里的一切。
深蓝的夜空像块被日光雨水蚀烂了的蜡染布。末末趴在冰冷的角落里，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臭气。远处的猫叫在夜色中透着寒意。“你害死了你妈妈！”天空好像被刺了个小孔，这阴森的声音就是从那个针孔里流下来的。末末打了个寒颤，四处张望。一只黑猫从树干上蹿下来。他弓着背，睁着淡黄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末末，这眼神是会令人胆怯的。末末扭了扭头，又看着那眼睛，那是妈妈画中的眼睛。末末隐隐感觉着两者的联系。
“你害死了你妈妈，你这蠢货。你永远也回不了家了！”小瞳嘎嘎地笑起来，细长的胡须随之颤动，末末瞥了他一眼，夹着尾巴走开了。她的心被尖厉的笑声撕扯着，裂开了。她迟疑地转过身看着他，“死了？我妈妈？死了？”天真的睫毛略带伤感地眨动着。
小瞳走近她，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她大声嚷嚷：“笨蛋，她死了，就没有了心，像睡过去那样，不过永远也不会再醒过。她的身体会被烧成灰，埋在泥土里。泥土里！你明白吗？”
末末恍然地抬起头，语不成调：“你能带我去找我妈妈吗？”
小瞳讪笑着：“你跟人呆久了也学着做那种无谓的事。不过，我可以帮你找到她。”他高昂的头迅速低了下来盯着末末，用他一贯锐利的眼神；“你得跟我呆在一起，听我的话。”
末末垂头丧气地向前走。“记住，我叫小瞳。”小瞳说完，高傲地向末末前面走去。
“为什么……？”末末脑中一片混乱，“我能说话了？”
“感谢你妈妈吧，她总跟你说话，陪着你，她把你的心保护得很好，还没丧失思考能力跟语言。知道吗？我们的灵魂很脆弱，很容易萎缩消失。”小瞳边走边说，胡须随着尖细急促的声音晃动。
“消失？那样会死吗？”末末停下来，歪着头问。
“哦，不，不过那跟死没什么区别。”小瞳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前停住，老练地巡视着四周，“好了，你就睡在这儿。”小瞳说完娴熟地爬上树干，末末无谓地望了望茂密的树枝，有气无力地趴下了。
深夜，小瞳领着末末向小巷深处走去，末末学着他轻盈的步子，笨拙地跟在后面，好奇地四处张望。“末末，我得教你学会捕猎。”小瞳轻声说完停在个黑乎乎的洞口。末末伸长了脖子往里探，她知道里面有几个臭熏熏的小家伙。小瞳嗖地蹿进去，末末机械地歪着头，关注这场实力悬殊的搏斗。很快，小瞳叨着垂死的老鼠出来了，趾高气扬地向路灯下跑去，末末好奇地跟了上去。她看见小瞳摊在地上的老鼠，灰色的毛湿湿地粘在身上，脖子上淌着鲜血，散发着恶臭与腥甜。末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。血腥，是那场车祸留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“来吧，末末，我保证你从没吃过这么棒的晚餐。”小瞳看看迟疑的末末尖声喊着：“别告诉我你已经养成了跟人类一样良好的饮食习惯。”
末末低头吞吞吐吐地说：“我……我……不饿。”小瞳伸出前爪按住老鼠的头，尖厉的牙齿撕扯着它肥肥的腿，末末扭头趴在一边，胃里咕咕地叫着。
小瞳衔着血肉腿走过来放在末末面前。“末末，试试，这比人类那些垃圾食物好多了。”末末看见小瞳眼里的诚恳，难以忍受的饥饿让她紧闭双眼撕咬起来，味道好得难以置信。
小瞳满含期待地看着她：“怎么样？不错吧？”
末末沉默地望着天空，目光忧郁。过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，生硬地说：“我想去找妈妈。”
小瞳跃上路灯，眺望远处，又冲着末末大声说：“你看看这城市，它大得让我沮丧，我们首先得活下来。”
凌乱的脚步声在潮湿的地面蔓延，末末敏捷地睁开眼。狭窄的小巷中几个恍惚的人影缓慢向她移动。她抬头看看黑漆漆的树枝，小瞳丝毫没有反应，但她确信他正弓着背冷寂地看着下面。末末的鼻子微微抽动，她知道这是些醉汉，小瞳告诉过她这些人最可怕。末末焦急地望了望头顶的黑影。小瞳依然没有反应，末末屏住呼吸，缩紧身体。现在除了求助小瞳，她无计可施。一只大脚从末末头顶掠过，重重地落在她身边。末末刚松了口气，尾巴突然尖锐地疼痛。末末尖叫着向巷口蹿去，受伤的尾巴重重地拖在身后，像一块难以移动的灼热巨石。末末蜷在路灯下舔着伤口，她觉得自己快死了，这预感令她欣喜而恐惧。
小瞳从巷子里缓慢地走出来站在末末面前：“末末，我告诉过你，这种人是最可怕的，你这个笨蛋！”末末一声不吭，失望而委屈。她想妈妈了。
小瞳瞥了她一眼，说：“这只是一个教训，生活会慢慢教育你的。”末末扭过头夹着疼痛的尾巴走开了。小瞳追上去舔她的伤口，“好了，末末，我们总得受点伤，这没什么。跟我来。”
小瞳蹲在三楼灯光微弱的窗台边，末末慵懒地趴在地上不时看他一眼。小瞳睁大了眼睛，阴影将他掩护起来，这是他最热爱而陶醉的游戏----偷窥，隐避在黑暗的高处，冷冷地看着房间里人们的一举一动，嘴角浮着一丝诡异的笑。这笑跟那画中的笑如出一辙。
小瞳嘎嘎大笑，胡须随之颤动，末末懒散地半闭着眼。“知道吗？末末，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，看看这些人整天都做些什么？三楼的房间里在争吵，那个傻女人气得摔碎了男人最喜欢的花瓶。四楼在交配，五楼也在交配。”小瞳打着滚哈哈大笑，又很快陷入自我陶醉的幻梦中。“交配，这是现在人类最热衷的活动。他们把这称为做爱。这就是所谓的区别。它好像一场瘟疫，四处泛滥，并且会长久地盛行下去。”末末看着眉飞色舞的小瞳兴趣索然。
小瞳注意到无精打彩的末末，说：“好了，末末，我说过会帮你找你妈妈的。可你得明白，她已经成了一堆灰，她再也不能跟你讲话，也不能带你回家。你得好好活着。”
末末一脸茫然，声音轻得快听不见了，“我只是想看看她。”末末的爪子在空中诗意地划动。
小瞳怪嗔地叫了一声，“好吧，好吧，明天开始。我们去找。”
末末开始变得神经质。每次路过草坪，花园，她自认为妈妈会喜欢的地方就会撒开腿跑过去拼命创土，爪子里钻满了粘粘的湿泥。小瞳猛地撞开她，末末躺在地上，蜷着刺痛的爪子，急促地喘着粗气。“末末，你得理智点，想想那一次因为你乱跑而付出的代价吧。”末末重重地垂下头一言不发。
他们站在下水道入口处，难以忍受的臭气扑面而来。小瞳镇静地看看心神不宁的末末说：“这里面是下水道----城市的大肠。从这里进去可以通向城郊的公墓，死去的人都埋在那儿。”小瞳说完朝里面走去，末末犹豫着。小瞳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拉扯着她，她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。
脚下柔软粘湿的青苔边是一条污秽的小河，深深的黑色淤泥上飘浮着腐烂的植物，被污泥覆盖的塑料花，灌满污水的鞋子，已看不清本色的白色塑料，成群的小虫……中间浮着一个巨大的家伙。末末探头看过去，那大家伙似乎赌在她跳动的心脏，快要窒息了。那是一个死婴，残缺不全的皮肤积满了污渍，一只胳膊不见了，血肉模糊。
她想起妈妈丢失的孩子，尖叫着，颤抖的声音在冗长的下水道中回旋。“小瞳！你不是告诉我所有死去的人都被埋在泥土里吗？”小瞳看着死婴一言不发。死婴的腹部聚积着几只面目狰狞的肥老鼠，它们贪婪地啃咬着他另一只胳膊。小瞳凄厉地叫着，令人战栗的回声在黑暗肮脏的下水道中像是没完没了的诅咒，却未能赶走那群野蛮的老鼠。末末试图跑过去赶走它们，被小瞳拦住了。“小瞳，那是我妈妈的孩子，我认得他，救救他。”末末回头看着小瞳，这样乞求。
“末末，你应该为他高兴。他会因此而永生，这才是真正伟大的葬礼！”
末末感到一阵眩晕，朝着最近的光亮飞快跑去。他们重新回到地面，暴烈的阳光异常刺眼，末末紧闭双眼，伸长舌头喘着粗气。“他怎么会在这里？他怎么会在这里？谁偷走了他？谁害死了他？”末末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，“对了。猫。那时候我们家窗台上经常有只黑猫，那家伙总趁妈妈不在的时候……猫！”她猛开眼，尖叫着，气势汹汹地盯着小瞳，扑了过去，很快被小瞳压在身下，她喘着粗气呲着牙，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。小瞳大喊着：“你冷静点！我是在窗台上，可没什么都没做，我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他走了。”
末末冷静下来，小瞳松开她。“男人？陌生男人？我们去找他！”
“听着，末末，你该做的是去看看你妈妈，然后好好活着。”
末末平静下来的时候，发现迷路了，焦急地问：“这是哪儿？”
小瞳有条不紊地爬上附近的大树又很快蹿下来。“这是动物园。”小瞳嘎嘎地笑，胡须轻蔑地翘起，“动物的乐园。”说完躺在地上大笑。他领着末末蹑手蹑脚钻进草丛。“小心点，这儿人很多。”末末歪着头睁大了眼睛，“人？这里不是动物的？”小瞳再次冷笑，这令末末不寒而栗，背上的毛根根竖起，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。
末末躲在大树后，目光穿过人群。巨大的铁笼，根根铁柱锈迹斑斑。老迈的黑熊神情慵懒，趴在积着污水的水泥地上，半搭着眼皮对喧闹的人群视而不见。油腻的毛有些脱落了，露出肮脏松驰的皮肤。末末凝视着那双无神的眼睛。她想知道它是否难过。末末在草丛中缓慢地走着，她看到一个又一个笼子，一个只又一个慵懒的动物，一双又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。
末末趴在小瞳身边神情忧郁。“小瞳，我非常非常难过。”小瞳侧过脸舔她的嘴，温润的舌头触到末末敏感的神经，久违的幸福像妈妈的手温情地抚摸着她。“小瞳，我妈妈一直在找他。……”她的声音轻柔如水。
小瞳打断了她：“可是末末，这是人类的城市，我们无能为力。”
“小瞳，带我去找我妈妈好吗？我想她。”末末回头看着小瞳，那眼神让人心碎。
突然，马路对面传来一个女人尖厉的叫声。她叫喊着追赶穿黑衣服的男人。路人看着她，跟那次事故一样，他们议论纷纷无动于衷。这在末末看来，不过是又一场荒诞的闹剧经，它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知疲倦地上演。小瞳飞快地穿过马路，敏捷地扑向男人的脸，他的手在空中笨拙地挥动着。最终花花绿绿的纸币落满一地，男人捂着脸逃之夭夭。女人惊讶地看着他，说不出话。小瞳叼起一张纸币向末末跑来。
那张印着图案的散发着怪味的小纸片就摊在末末面前，她探过头去嗅了嗅。她知道这是钱，除了自己画的画，这是妈妈最在乎的纸。她想起妈妈总是说，宝贝，等我赚到足够的钱，我们就去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。可是……
“跟我来。”小瞳叼起钱看了看四周向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跑去。他把钱放在乞丐残破的碗里。乞丐一脸讶异，语不成调地道谢，他黑色的皱纹一阵痉挛。小瞳领着末末一直向前走。“知道吗？末末，他为什么穿得破破烂烂坐在这里。就是因为他没有钱，在人类的社会里，一切都需要用钱来交换。没有钱就一无所有。包括你，末末，你也是你妈妈用钱买来的。”小瞳在自己的严肃中陶醉，末末神情黯然。她始终难以理解这个在她看来不近情理的荒谬世界。这里有太多她无法进入的规则。
突然，几个顽皮的孩子围住了他们。一个孩子拧住末末的脖子，末末痛苦地看着孩子脸下扭曲的笑容，腿在空中无谓地蹬着。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城市的位置就是如此。小瞳低沉地警告着，弓起的背上毛根根竖起。孩子们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。小瞳猛地扑向拧着末末的孩子的脸，他惊惶失措地松开手，其他的孩子愣愣地站着。“末末，快跑！”末末从混乱地长腿之间跑出去，小瞳机敏地跟了出来。
末末沮丧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，自言自语。“属于我们的地方在哪里呢？”
半夜，末末听到妈妈细水般的声音在耳边流过，惊醒过来，四周一边漆黑，寂静无声。她伸长了爪子抱着粗糙的树干叫小瞳：“小瞳，妈妈在叫我，我们去找她好吗？你知道她在哪里，我知道的。”末末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。
“好吧好吧。”小瞳慢慢爬了下来，伸着懒腰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末末一眼，“我们得走很远。”
小瞳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穿过空旷的马路。末末紧随其后。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快乐地膨胀，带着微微战栗，身体变得轻盈，狭长的天空似乎也跟着这奔跑膨胀起来。
深邃广阔的天空，空气中散发着泥土湿润的芬芳，远处大片的乌鸦栖息在树枝上。一块块冷峻的墓碑在凄寒的夜风中依偎着。“看，你妈妈就在这里。”
末末沿着冰凉的石板路缓缓而行，焦急而期待地四处张望。这里没有人，连灰也没有，只是一块块贴着照片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石块。它们不断地末末视线中出现，消失。
“末末，你来。”小瞳蹲在远处墓碑上。末末向他跑去，欣喜地看着墓碑上的妈妈。她记得这是妈妈画过的最后一个自己也是她最喜欢的。幽蓝的湖水中女孩甜美的笑容，像是浮在水面的倒映，又更像是在水底很深处。清澈的湖水未能掩盖住那笑，更加纯粹地将脸上的讯息折射出来。末末也爬了上去，靠着小瞳，她幸福地觉得自己是在妈妈温暖柔软的怀中。
末末望着已遥远的城市快乐地吼叫着，远处高山上大片森林在月光下显得安详。末末凝视着那片森林隐约看到妈妈大而安详的笑。“小瞳，你看！”小瞳闭着双眼，一言不发。
“小瞳，我们去那儿吧，那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。妈妈在那里。”末末的目光幸福而飘渺。
“末末，没有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。我们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动物，我们是畸形的。我们都没有选择，只能去适应。”
“可是，小瞳，你难道不讨厌城市吗？”末末满含期待地望着他。
“我讨厌，但我也喜欢。我的梦想在城市里，我是一只优秀的猫，我很聪明也很敏捷。我有能力向他们证明。”小瞳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已模糊的城市。“末末，你太过理想化了，你不清楚森林里是怎样的，你会饿死在那儿。跟我回去吧。我不想失去你。”
末末认真地看着小瞳，说：“小瞳，也许，我的梦想在森林里。我不要再回去，我憎恨城市，我受够了。”
很久之后，小瞳叹息，“末末，你会回来的，我等你。”
末末睁开眼睛，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。她焦急地四处寻找小瞳，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叼着一只肥大的老鼠从远处跑来。“末末，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”
末末犹豫着，“你呢？”
“我吃了。”小瞳伸长身体，末末看见他干瘪的肚子。他盯着末末，目光铎铎逼人，“吃了它！”末末一边撕咬着面前的老鼠，一边哽咽着。嘴里的肉淡而无味。
小瞳微眯起眼舔末末的嘴。“末末，我祝你好运。”末末抬头时，小瞳已经消失。末末抬头看着纯净的蓝天，身后传来一声忧郁的猫叫，猛地转过身。公墓中只有晨风在妈妈的笑容中穿梭。末末朝着尘土飞扬的公路跑去，那对面是苍茫的森林，那森林里或许真的有她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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